莱格/杨思德。
“世事人无奈,君心我自知”

[蔺靖] 如梦令 二十二

二十二

 

蔺晨曾说他,直觉像小狗一样灵,如果被人拐了,甩甩耳朵就能回家。他还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,眉眼笑得如一朵桃花。

“这样看着师兄,是不是想让师兄亲手喂你?”还特意撕了块羊肉递到他的嘴边,“来,张嘴。”

他气得厉害,鼓起脸颊咬了一口蔺晨的手指。狠狠地。

蔺晨没有把手缩回,眸子幽深,嘴角笑意渐深:“还咬人。”他用拇指按捺着少年的嘴唇。当时他还无法理解其中的情意,只觉着脖根微微有些发热。“得被打打屁股,才知道乖。”

 

**

萧景琰觉着自己直觉肯定没有错。当日陈司镜事后不着痕迹地把场圆了,笑着说靖王真是喝茶也会醉,竟说醉话。

但萧景琰瞧着他那身影却觉着越看越像。身形,做派,作风,气度。要说和蔺晨不同的,便是他没有蔺晨那般恬不知耻。他盯着陈司镜的眼神太过火热,就连列战英也瞧出了不妥。

 

“求才若渴。你们懂不懂。别乱说。”列战英站在营门口一马当先,挥舞着手臂就和驱赶狼群似的。

“别说陈师爷是个男的。就看那张脸,你们认为咱们主子会看上他?”

几位亲兵眼珠往他后面一扫,捂着嘴嘿嘿嘿地退下。

“咱们主子未来那对象,不说个公主,好歹也是为郡主吧!你们以为主子品味真那么差?”

“所以列小将军是觉着在下上得了哪个台面?”

这悦耳至极的声音传来,列战英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

他颤悠悠回过身,便瞧见笑意盎然的陈司镜。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,陈司镜后面站的是脸比锅盖还黑的萧景琰。

 

萧景琰黑着脸从帐中走出。一张脸绷得极紧。瞧着他那眼神,列战英的腿就有些打颤。吞了吞口水,话都说不清楚:“主……主子。”

“知道怎么做?”萧景琰眉毛都未抬。

列战英苦着脸,点点头。

“去。跑五十圈。”

 

瞧着列战英远去的背影,陈司镜笑而不语。萧景琰回头看他,目光专注。“我代他向你道歉。”

“不必。他说得的确是事实。”陈司镜挥挥折扇,如果不是这神鬼相惧的脸,可为潇洒奕奕。

“我知道。你不是。”

“什么?”

萧景琰盯着他的脸,说:“你不输给任何人。你比任何人都要好看。”

旁边的亲兵低着头,装作没听见:妈啊。咱们主子真看上了这丑八怪啊!

陈司镜用扇子遮住半张脸,沉默半响然后说:“我真的很像你的故人?”

萧景琰点点头:“很像。”又犹豫了片刻,说:“你比他胖。”

 陈司镜笑着摇摇头。二人目光对视。他说得心平气和,又斩钉截铁:“可惜。我不是他。”萧景琰抿了抿唇,大约想到这样的回答,心里也不至于太过难受。只是抓着掌心,睫毛颤抖不停。

陈司镜瞧着他的模样,心里也有些不忍,说:“不过无论你的故人是谁,他一定很幸福。被靖王这样挂念着。”

萧景琰苦笑一声。他终于垂了头,眼角泛起一丝泪意。这样倔强光华的人,露了脆弱令人瞧着心中更为不忍。陈司镜原本抬了手想去碰他,想到什么,还未触及终是放下。

萧景琰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。

“幸福吗?如果是我的幸福的话,那一定是师兄的不幸吧。”

 

这样的对话在二人之间已经发生过好几回。

萧景琰执着无比地想要相认,但每每都被陈司镜滴水不漏地打回。

除去两人之间的这点私事,他们二人也算合作无间。

原本林殊的计划是,梁皇年事已高,处事更为昏庸。太子与誉王就权势争夺不休,朝堂乌烟瘴气。祁王此时算个懒散皇子,不管朝事,但暗地里已将一些高洁、志向之士结为己用。就等萧景琰统帅了西北,将这份兵权捏在手中。

此时西北军队如同散沙,陈司镜的作用就是将他们串在一处,拧成一束绳。

就军师而言,陈司镜做得很好。不到半年内,他们便暗地里统帅了七军六部。

“这都是靖王的功劳。”陈司镜合上卷案,说道:“在下就算再有能耐,没有殿下的魅力也难以成事。”

萧景琰漆黑的瞳孔微微眯起,像是有些失望地抿着唇。“说是你的功劳。就是你的功劳。不必推脱。”

 

这日他们刚收了誉王的一股势力。对方对誉王的所为失望透顶,说:“其他皇子我也不认识。但靖王在西北这几年,做了什么。我们还是看在眼里的。”

为表庆祝,暗地里开了个庆功宴。也没什么人,无非是几位亲兵加上陈司镜。

萧景琰本来就不胜酒力。今日他更像是想要放纵一般,敞开酒量,几杯下去,脸颊便染了一层桃花。他拽着陈司镜的衣袖不肯放。列战英挠了挠头,说我出去拿解酒药。帐中便只剩他与陈司镜二人。

陈司镜被他扯得极为无奈,“靖王。靖王醉了。”

“我没醉。”萧景琰扯着他的衣袖,眼神迷离,“师兄,”他一遍遍地喊:“师兄,你怎么不理景琰。你是不是生景琰气?”

陈司镜瞧着他迷离的双眼,叹了口气,想把衣袖从对方手中抽出,却不能做到。

“靖王。我不是你师兄。”

“师兄,师兄……景琰错了。景琰应该听你的话。”他拿脸颊去蹭陈司镜的手,火一般的热。

陈司镜按在他的肩膀上抖动不停,错了眼又移开。咬着牙,最后说:“靖王。你醉了。我真的不是你师兄。”

 

萧景琰睁大了眸子。眼角泛出一丝泪意。

原本瞳孔里充满期待的光如同灯盏一点一点地熄灭。

“……你一定不是师兄。”偌大的七尺男儿,说到最后,声音中竟带着哭腔:“师兄不会舍得不理我。”

原本如利剑般坚韧的脸庞,大约是酒气作祟,却怎么看,都似一七岁孩童与兄长撒娇一般。

 

萧景琰醉得阖着眼睡得昏昏沉沉。过了一柱香的时候或是更久,他恍惚听见室外蟋蟀在草中疯狂的长鸣。

案前的男人忽然沉沉地叹了口气。桌椅挪动,有热气喷洒在他的睫毛上。有人用手拨开刘海,托起脸颊。一个湿热的吻落上嘴唇。

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

他听见有人凑着他的耳际,声音如雷似鼓,每一个字都贯穿过耳膜直抵心脏。

“傻师弟,师兄错了还不成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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